【瑯琊榜】[靖蘇] 朝夕(1)



[靖蘇] 朝夕

注意:

蘇兄在原著結尾未死梗

小說與電視劇設定混用

除靖蘇外其他角色關係皆是友情

慢熱,但目標還是談戀愛,傳統意義的HE


卷一、半死桐



1.

沱江,小靈峽。
山上一處佛寺裡近日收留了一行惹眼的住客。
此處山上有佛光,故往來借宿的紅塵中人不少,多是慕那佛光之名前來參拜的善男信女,只是那佛光出現的日子極為不定,多得是信徒傾家蕩產捐出一大筆金銀,住上十天半月也未曾一見。
那兩名男子攜著一名少年,在寺中住下來後鎮日就是在附近山頭晃蕩,看上去鐵了心就是要看到佛光。不過寺內小沙彌也覺得奇怪,曾交頭接耳,說是那三位施主做尋常打扮,不捐財物修佛像金身也不聽講經,顯然並非潛心向佛之人,何以在這小山頭盤桓如此長的時日。
住持卻不在意,故寺院廂房只管給他們住,加上最年長那白衣男子出手頗為大方,小沙彌都很樂意為那三位施主跑腿。
後來一位小沙彌悄悄告訴師兄弟,其中那位小施主功夫可厲害了,清晨去打水時曾看見小施主在林中摘野果吃,那樹高高長在崖壁,他眼也不眨轉瞬便輕輕巧巧飛上半空,幾個轉折便坐在了樹巔,多半便是江湖中人擅長的輕功。
小和尚們聽得悠然神往,又有略年長的說可惜那小施主心智似是不全,竟比寺內一干小沙彌更要純樸童稚。眾和尚齊齊低唸佛號,料想那兩名男子多半便是攜了那小施主來求菩薩診治,這麼一想又連帶著猜起那兩名男子的關係。小施主的爹爹?兄長?爹爹和兄長?


「他們猜你是飛流的爹。」不遠處山頭,梅長蘇迎風而立,含笑望著正和飛流搶果子吃的藺晨。
「爹什麼爹,我聽那群小禿驢說飛流的兄長生得俊俏呢!」
「咳,那指的自然是不才蘇某。」
「不會吧,難道我還是你爹了?我看起來不像有你這麼大的親兒子吧!」藺晨瞪大眼睛,梅長蘇露出事不關己的表情,「說不定人家看著就覺得像呢,飛流你說是不是?」
「是!」蘇哥哥的話永遠是對的。
藺晨氣結,左顧右盼換了話題。
「我們在這也住上十天有餘了,該不會是我們沒有佛緣,才遲遲見不到佛光吧。」
「我怎麼覺得從閻王跟前走過一遭後,變得挺有佛緣了呢?」梅長蘇眼中含著笑,仰頭望著碧藍如洗的天空,「我們本月初一來此寺投宿,其間除我們三人之外借宿過三個行腳僧,兩批來上相的官眷,說是官眷,其實品級都不高。」
藺晨沒好氣地看著梅長蘇:「所以呢?」
「上個月佛光未曾顯現,住客也少,一樣以行腳僧為主,還住過一名窮書生,一對逃家的年輕男女。而上上個月佛光倒是顯現了兩回,當時住在寺內的一位是蛟龍幫二當家的夫人,另一回則是當地縣令。」
「你偷看我的鴿子。」藺晨沉著臉逼近一步,梅長蘇連忙把他揮開。
「你的鴿子就停在窗台上,可沒說不能看。是吧飛流?」小少年正在啃果子,百忙之中響亮地應了聲是,梅長蘇得意一笑,「所以呢,剛剛寺內不是來了一台好氣派的馬車嗎?車廂記號我看著可是功勳世家,不知又是哪府的夫人小姐前來祈福,今明兩夜,倒是可以期待那佛光顯現……
「是,我倒要看看,這聞名四海的佛光絕景,竟是靠身外之物來催動的不成。」藺晨合上折扇,「我早覺得奇怪,為何說是有佛緣之人自能瞧見,但真正修行之人,來此得見佛光者卻寥寥可數。」
梅長蘇接著說:「然而,那些宣稱自己看見佛光的,若非家財萬貫,便是勢大業大,盤踞一方。當然其中亦有樵夫村女之流,卻向來不識大字,經文背不上幾句,更未曾布施。」
兩人相視,都從對方眼神中看見了不懷好意。


當晚,梅長蘇和藺晨和那批前來上香祈福的官眷及其他住客一同用了寺裡素齋,由住持領著焚香淨手,面對大開寺門默禱一刻鐘,隨即在小沙彌與隨行丫鬟的驚呼中,濃霧瀰漫的夜空陡然裂開一道口子,霧氣逐漸散去,谷中由下往上出現一圈白光,隨即緩緩擴散,呈現出外紅內紫的五彩光芒來。
在那批驚喜交加,張大了嘴的信眾之間,藺晨輕咳一聲,從蒲團上站起身來。
「還道有什麼耳目一新的伎倆,今晚也著實是白耗在此了,唉唉。」
「我說,諸位不知為何而驚嘆,蘇某看來,今夜霧重無星,月虧未盈,實在稱不上良辰美景。」
「嘖嘖,蘇兄弟有所不知,方才你未用那素齋,未開靈竅,否則那迷魂藥服下去,包你看見的佛光比這幾位美人兒更祥瑞,更是繽紛萬狀。」
旁邊住持聽得臉上一陣青白,有其他僧人便喊了起來:「喂,休得含血噴人,污衊佛門清靜之地!」
藺晨和梅長蘇只做未聞,梅長蘇滿臉恍然大悟,將雙手籠在袖子裡朝眾人一拱,「蘇某不知見佛光還得按貴寺的規矩,未先清淨凡根,無怪乎沒有佛緣了。」
「這可不然,如果你誠心向佛,那只要和先前見過佛光的那些貴人一樣,每年捐上一筆可觀金銀,為佛像修修金身,多半這佛光也是能通融通融,讓你看上一看的。」藺晨笑著接過話頭。
「蘇某一介失意書生,早把世俗功名看淡,寄情山水之間,只有一顆向佛之心,又怎麼有多餘的金銀?」梅長蘇眨著眼睛問得無辜,小沙彌紛紛在心裡腹誹,這幾天壓根就沒見過你進殿來「向佛」,現在說也只能哄哄那些香客。
……敢情就是說給香客聽的?
「那還有一個法子。」藺晨故作神祕地湊近梅長蘇耳邊,卻又以剛好讓殿內所有人都聽得見的音量說道,「只要找找什麼人捐得出那筆金銀,近日又有煩惱纏身,亟需神佛庇佑的。只要和那貴人同日住宿寺中,那佛光顯現時也不吝於順帶捎上你的。」
「到頭來還是錯在我沒用那素齋,才被拒於門外。」梅長蘇一臉痛心疾首,旁邊的和尚已經聽不下去,掄起袖子就要朝梅長蘇撲來。
梅長蘇不閃不避,只見梁上跳下一個黑影來,身法靈動,霎時便將從三個方位同時撲來的和尚打了出去,那些官眷早就由丫鬟小廝護著退到一隅,用驚疑不定的眼神輪流掃著梅長蘇與住持。
這邊飛流放倒了數個和尚,一臉戒備地攔在梅長蘇面前,無人注意藺晨悄悄摸到香爐邊,添了什麼東西進去,還掏出折扇搧了幾下。
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三人跨出正殿,回到廂房裡,準備睡了。
……


「長蘇,你知道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藺晨苦口婆心,望著正在輕輕吹一杯清茶的梅長蘇。
「我知道,那又如何?」梅長蘇垂了眼沒去看他。
三人離開小靈峽已經有些時日,沿途遊歷慕名已久的山水名勝,遇見些故弄玄虛、仗勢欺人的,梅長蘇和藺晨免不了要出手捉弄一番,而藺晨見梅長蘇總趁自己不注意時,派飛流去偷看鴿子上的紙條,不禁氣結。
「你裝傻,我偏生不讓鴿子送來你想知道的事。」
梅長蘇仍未抬眼,「你又怎知道我想知道些什麼?不就是近半年內都有些誰看過小靈峽那裝神弄鬼的佛光、撫仙湖畔壟斷了茶商進貨管道的地主用了多少銀兩向哪些狗官疏通關係、那欺男霸女的財主祖上三代幹過什麼虧心事、是誰教唆鳳棲溝的村民捕猴子與遊人為戲,藉機賺取高額銀兩的?既見不平,總歸是要抖出來,這又有什麼不可見人的?」
「你……」藺晨一臉恨鐵不成鋼,指著他好半天說不出個下文,「你答應過我從此不問國事、事不勞心、聽從我的方子調養,如今雖是不讓你知曉金陵的消息,你倒是惦記上我的鴿子了。」
「我看的可不是金陵的消息。」梅長蘇終於淺淺嘆了口氣,「既然這條命蒙你撿了回來,我又怎麼會二度失信?只不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計較這個,我雖無心,卻不能處處避開。」
「是是是,你有分寸,你出於無心,只是這全天下都是他的,你自然走到哪都想起他,都得管一管留幾分心眼。但我倒想知道,你既不再插手朝堂社稷之事,那即便知曉金陵狀況,難不成他龍椅坐得不穩了,還要你去扶上一把不成?」
「別說。」梅長蘇伸手止住藺晨的話頭,揉了揉太陽穴,「當前戰事方歇,大梁河清海晏,景琰又堅毅清明,有他在位,我無須操心。而我既然『已死』,今後也斷不會再以蘇哲之名插手朝政,更不可能出現在他面前了。」
藺晨看著他微微黯淡的表情,因為太瞭解摯友的性子,終究心軟,放緩了語調。
「你也不用把話說死,待你再調養上幾年,身體無礙後,若真想他,再去金陵或叫他微服來瑯琊山就是。」
「那更不必了。」梅長蘇遙望著湖面風光,「凡有聚終須一別,就算真見上一面,又能怎麼樣呢?」


眼前此湖不及金陵桑泊風光之萬一,他卻悠悠望著湖面碧波,彷彿能從中看出過往他們縱馬共遊,春光明媚的日子來。
他從不懷疑即使海枯石爛,桑泊都能安然存在,就如同那個人一樣。
昔日桑泊畔,枝葉繁茂的一隅,知道蕭景琰即將大婚時,他曾賭氣在那裡待了一個下午,直到蕭景琰紅著眼追來,滿腔不知從何而生的惡氣又煙消雲散,側頭對看上去比自己還失魂落魄的蕭景琰說。
只要你不變,我也不變,那麼哪怕直到數十年後,我們就還是在一起的。
當時林殊萬萬沒能想到,先變了的是自己。
就如同手上這茶,即使不是向來最愛的武夷茶,湊合點也勉強可以入口。勉強久了,就習慣了。
他可以透過十三年來說服自己習慣,卻受不了生生看著蕭景琰習慣這事。
梅長蘇啜了口茶。


 tbc


想寫一個談戀愛的故事才發現怎麼光是要見面就這麼難(遮眼)
目前預計至少會有兩卷,金陵篇和江湖篇,沒錯要回金陵啦!